“年味儿”是什么?
有人说,“年味儿是情结,是传统、是文化”;也有人说,“年味儿是大街小巷挂满了红灯笼和喜气洋洋的新春氛围”;还有人说,“年味儿是年前置办年货的忙忙碌碌和喜悦心情”。
我说,“年味儿是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,沉浸在一起包着饺子、吃着年夜饭、看着春晚的温暖与幸福里”。
在我的记忆中,从小到大,都是母亲一个人在厨房里做年夜饭。炒菜、蒸米饭、蒸枣花馍、和面调馅儿包饺子……都是她一手操持着。
母亲总说,“想吃什么就吃什么,什么都有”。而我心里明白,作为北方人,我家以面食为主。而米饭是细心的母亲专为来自南方的嫂子准备的。
生性言语不多的母亲,似乎永远都在厨房里默默地劳作着。她炖的那一锅鸡肉,那个香啊!是一大家子人的欢喜。只可惜,我们都没有口福再吃到它了——近些年,八旬有余的母亲开始健忘。这道厨艺,也慢慢地被她遗忘在了岁月当中。
年三十包饺子,是历年来我家过年的习俗。母亲常说,无饺不成年。
过去,一大早,母亲就把所有的菜洗好切好,指挥着父亲剁好了肉馅。待我们回到家中时,母亲已在揉面调馅儿了。此时,一家人围坐在桌前,母亲和我或大哥擀面皮儿,父亲、二哥、嫂子、小妹以及侄女和女儿也都不闲着,有的忙着包饺子,有的传递饺子皮,有的调蘸汁……一家人忙忙活活,其乐融融。
包饺子,还有一道程序至关重要。母亲总会催着父亲先烧一锅水,把包好的饺子先下几个到锅里,由父亲掌勺煮熟后捞出,再由母亲尝一尝咸或淡,酌情往饺子馅里加调味料。饺子好吃与否,会调馅是关键之一。
每当包饺子,父亲的任务就是包饺子和煮饺子。父亲包饺子极快,一个人顶三个人的速度,不过“保量不保质”。没多久,就听侄女喊起来了:“爷爷包的饺子又开口啦。”一家人便来检查父亲新包的劳动成果,把好质量关——检查包的饺子有无破口,并将口重新捏合。
等到所有的饺子全部包好,一个个整齐地码放好,锅里的水也早已沸腾了。这时候,炉灶旁忙碌的身影必然是父亲。
父亲对煮饺子的火候、时间,总是拿捏得恰到好处,煮出来的饺子最好吃,这是我们一家人公认的。饺子好吃与否,会煮饺子是关键其二。
我一直都相信,饺子是有生命、有感情的。我们吃的每一碗饺子,都盛着亲人满满的祝福和爱意。咬一口饺子,品一份亲情,在一个个香喷喷的饺子里,满含着父母对儿女们的疼爱,是幸福的味道,是父亲和母亲的味道。
如今的父亲和母亲,年岁已高。母亲因眼睛看不见,已包不了饺子了。而父亲包饺子的速度并没有退步,只是外观上大不如前了。父亲包的饺子,还是需要人“把关”检查有无破口。
有一回,我想煮饺子给爸妈吃。
“爸,该煮饺子了。”我喊着。
“我不会煮饺子,我从来都没有干过。”父亲应声来到厨房看了一眼,边说边默默地走开了。
想起过去的父亲,总会雷打不动地站在炉灶旁为一家人煮饺子的温情画面,我不禁潸然泪下。
近九旬的父亲也生病了,患了阿尔茨海默症。
近些年,年三十这天的年夜饭菜,都是由哥哥嫂子辛苦准备。包饺子由二哥剁菜调馅儿,嫂子和面擀皮儿。母亲直夸赞这面皮儿擀得好,比我们北方人擀得都好。
“当、当、当……”随着央视春晚零点的新年钟声敲响,窗外爆竹声“噼里啪啦”此起彼伏地阵阵响起,还有小孩们围观花炮时的欢闹声,让人感受到了过年的欢喜。真好!
父亲打开了客厅的一扇窗户,像小孩子般兴高采烈地呼喊着我们:“快来看放鞭炮啊!”那脸上的神情像极了儿时的我。爆竹燃尽后,家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炮灰的味道,我深深地猛吸了一口,真“香”!
一年一度的春节,就这么过去了。
现在,很多人对春节的感受是:热闹的氛围少了,年味变淡了。大家不禁感叹,“年味儿”都去哪儿了?
其实,“年味儿”从未淡去。小时候,因为物资生活匮乏,过年对于我们来说,是一种期盼。期盼着有新衣裳穿、有鞭炮放、有糖果吃,年三十的晚上,还可以吃一顿丰盛美味的年夜饭。这些简简单单的快乐,让我们的年味显得很浓郁。
而如今,随着物质和生活条件的丰富,随着我们的成长和生活方式的改变,随着网络和科技进步,过年的形式也在悄然发生着改变。但那份浓浓的亲情和传统习俗一直都在。
新年贴春联,贴窗花,包饺子,蒸年馍,炸焦叶儿……万家灯火,家家团圆。这就是我们对于过年最美好的期许。对家的思念,对团圆的渴望也从未改变过,这些都与“年味儿”相关。
其实“年味儿”从未走远。它就是我们与家人团聚的欢乐幸福时光,是亲情的温暖,是我们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美好未来的憧憬。